2009年7月26日星期日

通厕人:六

  不管是阿缭或老勐,还是建国或海明威,他们都对我人生某一段道路上产生过一些不重不轻的影响,是以把脸贴在他们坐过的地方去怀念他们,还是在床上侧躺拿着照片去纪念他们,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应该怎么记起他们,因为谁也不能向我保证,在这无聊等死的岁月里,我有没有可能忘掉他们——当然,除了“稻草人”之外,其他的三个都没死,我脑袋中出现这个想法并不是像一些整天担心世界末日发生的人一样,而是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一个能影响到我祖母思想与感情的人,就这样离我而去,而当我回忆起来那段快乐时光的时候,除了他那离地的双脚外,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一的留念只是那本被我祖母保存得完好无损的日记。在这日记有关于他是怎么勾搭上我的祖母,还有关于他对这个世界的一点看法。
  我终于在祖母的阁楼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这本日记。
  我吹了一口气,灰尘滚滚。左手食指和大拇指沾了一点唾液,翻开了日记的第一页:
  
  “天堂是没有河的,天堂充满爱和幸福还有令人感觉温暖的光。天堂有白色的殿堂,有怜悯生命的圣者,有歌颂博爱的诗人,有慈祥的导师,是受苦难者的愿望地。”
  
  难以想象写这日记的人就这么离开了我。许多人包括死去的建国永远也不明白在那个时代能写得出这些感觉的人有多么的伟大,在那人人都想自杀的日子里,居然有人如此对生命如此热爱,如此对未来充满希望,这样的人即便是在那时代,就连圣职者也无法想象得到,他们更多是像一头被烟雾环绕等死的猪,直到死也不知道杀猪人是怎么下的手。
  我翻开了第二页:
  
  “十一月十五日,天空下着五十八度的大雨。肮脏的街道如同隔壁婊子的直肠,那些老鼠匆匆经过,阳光照不到这里,变成了皇帝的奢侈品。黑暗的角落有一个幼小的灵魂在发抖,我认得她!她是那个婊子与一只公狗生下的杂种。她的发抖带给了我一阵快感,她无助的双眼诅咒着上帝。”
  
  说老实话,当我翻到第二页的时候大吃一惊,甚至怀疑这日记有没有缺页。事实上没有的,我觉得写着日记的人转变太快,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如此幸福快乐的家伙,居然人性被破坏得一丝不剩。
  好奇心让我翻开了第三页:
  
  “十一月十九日。没有上帝的天空与腐败的大地被油脂般的大雨连接在一起,英雄的坟墓被电网笼罩。我脚下的方向再也没有向日葵。绝望取代希望,雷鸣取代哭叫。或许上帝是一个瞎子,或许上帝只是一个玩弄别人生殖器的蠢货。悲观的是,教堂里的骗子告诉我,上帝只不过是一个自秽者。”
  
  我接着翻开了第四页:
  
  “十一月二十日。向日葵已经和我的屎一起滚进厕所,隔壁婊子空中飞扬的内裤宣布新的肆虐即将到来,我们的向日葵只长出黑色的种子,尿道的闭塞让肉体走向死亡,我在厕所找不到厕纸。”
  
  到了第五页:
  
  “十一月二十一日。上帝带走了我的幸运,雨声还在水泥林之间咆哮,它像上帝这个喋喋不休的婊子,讽刺着自己人间的作品,讽刺着自己。我对它的眼泪感到悲痛与绝望。上帝只不过是一个偷窥者,偷窥着耶酥与圣母的不伦之恋!”
  
  第六页:
  
  “十一月二十五日。昨夜的大雨清洗了犯罪现场,还让这虚伪的街道戴上了面具。那些老鼠从一个个洞口里跑了出来。它们狡猾、它们只不过是上帝自慰的产物。我曾试图像耶稣一样去告诫它们,这行为却让我厌恶自己,婊子生的就是婊子,我不能再走上帝的婊子之路!”
  
  我把日记合上,说真的,这根本就是一本侮辱上帝的小册子。这种低俗与庸俗合体的东西我只能在厕所的地板上找得到。不过这却对我回忆起他这个人的全部,让我的大脑的细胞活跃起来。是的,我想到了,他经常对那时还纯真的我常说的一句话:“他们不应该为难我这个即将步入中年的老人。”过去我那只能学会在厕所洗头的年纪当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现在我也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他曾这么说过:“许多人都围着一堆屎希望能找出里面一点未消化干净的东西,这些人都被关在一个房子里,通向这房内的只有一个窗户,无数的人都想冲破这窗进到里面,而我就是那守窗人。”
  我到现在都对这些话耿耿于脑,特别是那句:“所有的人只不过是在等死而已,那些不愿意承认等死的人,只不过是希望拿现实来自慰自己不过是作为宇宙最渺小的一粒,到头来只不过是意淫者的盛宴。”
  这些话让我回忆起他,略带悲伤,只是在那过去中——
  自己刚学会在厕所洗头的年龄里,我打开了那扇被凉爽的风吹成半掩的门,眼前看到的是利用绳索挂在自己喉部而双脚离地的人,还有破碎的窗户与枯死的向日葵。
  从这天起,他就离开了我。
  海明威听我说这往事的时候以为是在说我的祖父,我说不,那是我祖母的花匠。

2009年4月7日星期二

通厕人:五

  “甚念,勿回。”
  这是阿欢发给我的第七十七条同样的短信,我们已经分手了几月有余。我一直在思考,是什么让阿欢与我格格不入导致了今天的这个局面,事情的原由已经被时间模糊了,我有想过坐上火车与阿欢见上一面,但是,想想我们见面时的情境,又觉得激动之外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许我们能两个人默默的坐下来,吹吹牛谈谈爱好星座之类的无聊内容。
  此时,春天已经慢慢的离开了我们,我还记得阿欢与我分手的那天指着窗外的雪问我:“雪化了之后是什么?”那时候我差点庸俗的脱口而出:是春天。而后想了想,给了一个连我都鄙视的答案:水蒸气。阿欢很生气,他说我们俩的关系以及过去所有的一切都如水般蒸发掉吧。他扭头就走,只是留下了余温,我在他刚才坐过的椅子上面用脸贴着,感受着这剩下的余温。春天不知中已经过去,我却还想念着阿欢。
  想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随后走进我生命里的阿缭,他是个活泼的人,像上帝送给我的兴奋剂,我重新找到了久违的激情与往日的冲动。
  我还记得那天中午,我们躺在同一张沙发上,我把花插在他的头上说:“你还记得向日葵吗?”他疑惑地像我眨眨眼,说不知道。我开始向他谈起了向日葵的事。
  我对许多人都提过向日葵,我之所以那么喜欢向日葵是有原因,这有那悲伤的往事以及故事有关。在那过去的时间中,我甚至已经分不出故事和往事之间的界线。我甚至以为自己就是那故事中的人,暧昧的界线之间让我幻虚幻实,我只记得我在那个故事中与那个即将死去的人的交谈,我隐约记得在他后院中的那朵向日葵在菊花中是那么的孤独与忧伤。
  现在想来,记得一个人跟我提过:“忧伤过头就是做作,做作是没有好下场的。”这句话时刻提醒着我,特别是每次看到向日葵的时候。
  我突然想起了和老勐结拜路上的向日葵。
  我突然想起了卖花女的向日葵。
  我突然想起了偷看过的日记,阿欢的日记,日记里有这么一段歌词:山下那些盛开的向日葵,那片耀眼的金黄色,就好像一片希望的光芒。
  我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阿欢:“在那么多花中,我只爱一朵花,虽然它并不特别,但它却充满了希望。”
  这时候门响了,我打开门。
  拆开包装,一幅画赫然出现,Van Gogh的向日葵。
  手机响了。
  “我记得你很喜欢向日葵。”

2009年4月5日星期日

通厕人:四

  时间模糊了我的记忆,我已经无法回味那些葬送给时间的一些琐碎往事,比如:我丢弃的第一个玩具、第一次翻阅先贤留下来的书,那是什么时候?却有一件事让我记忆至今,那是人生中第一个给我讲故事的老头,还有那两个悲伤的故事。当我细细回想起这两个悲伤的故事时,那老人与故事的一切涌上我的心头,我的内心与灵魂再次动摇。
  有一个美丽的姑娘他的父亲死了,她和恶毒的继母生活在一起。继母每天都把最辛苦的工作交给她,每到晚上的时候继母就独自一人参加王子的舞会。在一天晚上这美丽的姑娘向上帝乞求让她结束这种悲惨的生活,上帝没有出现,却来了一个女巫,女巫说:“你的愿望难以实现,但是我可以让你参加王子的婚礼,不过你必须在每晚的十二点前回来,不然魔法会失效。”这可怜的姑娘答应了这个条件,她获得了世界上最美丽的衣裳。
  当天晚上姑娘就去参加了王子的舞会,王子被她的舞蹈所感动,还有她美丽的容貌,时间却无情地流逝着,心急的姑娘知道时间快结束了,她慌忙的跑出舞会,王子追了上去,却再也追不上她,只留下她掉落的一只舞鞋。
  第二天,王子为了找回昨晚的姑娘,他让全国的女人都来试穿这舞鞋。第一个女人因为脚太肥穿不下去,第二个女人脚很瘦穿了下去,她成为了公主。
  女巫不再出现,姑娘继续着过去的生活。
  第二个故事是关于狼的。
  有那么一只老狼,它经常晚上来偷吃人们的小羊羔,人们要想办法杀死这只老狼,他们在它必定经过的路上挖了一个陷阱,然后在陷阱上铺上草。老狼晚上又来了,它掉到了陷阱里,被人们用石头砸死了。
  我曾经把这两个故事说给海明威听,他很惊奇居然有这两个故事,海明威说,这个老人肯定是一个睿智的老人,这两个故事对我的启发很大。海明威又说,你还记得老人说过什么吗?
  我想了很久,记忆中他有一句经常说的话:一些客观的因素搁浅了我追随艺术的脚步。
  海明威“啊!”的一声感叹。
  有一段时间我在寻找这名老人,后来听一个村里的人说,这老人去打仗再也没回来,他没有任何亲人,谁会在乎他呢?

通厕人:三

  自从上次我和老勐去结拜,因为迷失了人生的道路误闯了古墓群被人殴打,到现在老勐与我绝交已经三月零十几天有余,我认为自己很对不起他,结拜没结成还没事被揍一顿,即便是被火生生烧死的烈士也是忍耐不了的。当然,我并不是那种受到一点挫折就退缩的人,我打了几次电话到老勐的家里,都是不同的男人接电话,我知道他老婆是那一带出了名的“外遇爱好者”,但是严重到这种不受老勐管教的地步还真是令人绝望,不过值得令人庆幸的是,接电话的男人中没有老勐的男性亲人。期间我又发了很多手机短信给老勐,都不见他回复,直到欠费我才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也有想过是不是要写一封情深意重的信给他,以表达我对他深切想见上一面的情怀,但是本地的邮局早就因为服务态度太差被暴民烧掉,我也只能放弃了这想法,唯一的只有时间才能呼唤或重新点燃他对我的思念。
  老勐不想见我,海明威不敢见我,前者我是比较期待的,后者我是感情比较复杂的。
  我躺在床上,拿着这两人的照片互相比对着,陷入深深的思考当中,这让我想起了那个稻草人的往事。
  约莫是三年前,我和一群流氓纠结着,我之所以和这种犯罪团伙纠结在一起,主要是想寻找那丢失已久的激情,只有流氓是不错的选择。流氓有这么几点好处:一、流氓行为不属于严重犯罪;二、流氓不侵害他人实质性的利益,大不了是揩揩油之类;三、流氓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什么大气,引不起当局注意。出于这三点我决定流氓一把。
  我们这群流氓的头目名叫建国,他曾经是个有理想有作为的知识青年,因为感情的问题跳过三次楼,都被消防队救过,三次都死不了让他失去对人生的耐性,他认为人生是没有自由可言的,他是这么告诉我的,如果一个人死的自由都没有,那么还有什么是自由的?我听他这么说的时候,我们一起蹲在公共厕所里,他蹲在前面,我蹲在后面,是那种老式的厕所,都是一条便槽,他说这话的时候,水刚好把他的屎冲到我的屎上,两团屎组合在一起,气味很臭,我回不了他的话,其实那时候我是很想鼓励他多看看社会光明积极的一面。可能就是因为我错过了鼓励的时机,建国开始愤怒起来,每天都辱骂看到各种不公的事,还经常参加各种非法组织活动。我知道,他已经开始从建国走向“灭国”。
  那一天,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天空中喜剧般的下起了毛毛细雨,空气中弥漫了一股不安定的因素,看着街边甜品店的老头因为绿豆水太难喝在和店主争吵,我知道,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三个小时后,建国抱着一大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干草和一顶斗笠找到我,他说,今晚我要用照相机拍下刘总不检点的行为。我知道,建国他疯了,刘总是我们这里最清廉的人,他是一团屎里的一粒米,大家都脏了,只有他没脏。
  建国说,你把我捆起来,然后像稻草人一样插到刘总后园门口。我摇摇头,我不是想否定他的做法,而是他没救了。
  最终我把建国用他带来的干草一圈又一圈的捆起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叫上一个搬运工把他运到指定的监视地方插在地上,像个稻草人一样。
  后来我去看过几次“稻草人”,建国还是努力的坚持着,一直在监视着,我最后一次去看他,他已经监视了四天了,居然能一动不动的像个稻草人般。
  第五天早上去的时候,“稻草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几条掉下来的干草,我以为建国他放弃了,但是听到两个中年妇女说:稻草人不知道谁恶作剧插在这里的,后来丢上一辆垃圾车了。我大吃一惊。
  等我慌忙跑去垃圾填埋场的时候,只是看到了一堆堆等待填埋的垃圾。
  一个老人拍拍我的肩膀:“年轻人,生活再辛苦,这里的垃圾也是不能捡的。”
  我回过头,满脸泪痕:“对不起,我丢了一个朋友。”

通厕人:二

  距上次海明威跟我提保镖那事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期间没有收到一条关于叫我去应聘保镖的消息,我想他的计划是再次流产,然后躲起来不敢面对我。
  之前我之所以敢于去应聘保镖,我认为自己是有优势的,重要的是,我曾和海明威一起学习过传统技击武术,深得高人浅传,有一定的致残技巧,所以比较自信。不过想到过去为了学这些功夫,还是要花钱的,钱主要是都花在山下的售票处那里,一张门票是九十九块,另外还有一块送给保险公司的,当然里面有旅游区的回扣,总共一百块,如果不买,售票的那个黄毛会告诉你:“山高师傅远,摔死不负责。”我来这之前对这个师傅有一定的了解,他五岁上山,跟着一个他的师傅,也就是我的师公,一起过着野人一样的生活,自耕自种,生病了随便捉点中草药就活过来了,而他们又住得比较深入山中,我想为了学成归来,这点觉悟还是要有的。我和海明威各掏出一百块给了那黄毛,然后问,请问下,山上那个练拳的师傅在哪里?黄毛斜视了我们一眼,从下面抽出一张地图,左手五指张开,海明威递上三块五,黄毛在地图上圈了一下。
  高人住的山一般都比较高,雾和云也比较多,越往高处走,就越有想往下跳的冲动,我认为自己有自杀倾向,海明威认为是万有引力在作祟,其实这都并不重要,关键是我们到现在才发现那一块保险买少了,因为我们在呈九十度爬行。
  等我们爬到了一座庙前的时候,就隐隐听见里面有哭泣的声音,走进去一看,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秃头抱着个尸体在哭,我们很诧异,那老秃头转过头来,扫了我们一眼,眼睛里射着神光,我们知道这是练武人的眼功,我们也有听过瞳功这一说,传闻是古代一个采花大盗常年偷窥练就的神技,后来他患了性病,去寺里金盆洗手后,就流传到绝技秘籍里去。
  那神光搞得我们膝盖一软,急忙跪下磕头道:“师傅,我们是来学功夫的。”
  那老秃头说:“你们来了,我师傅也刚好圆寂,我想这就是缘啊。”忙扶我们俩起身。
  海明威马上很庸俗地递上一把钞票,这师傅端详了好一回,问:“给我这些纸做什么?”
  我摸了一把海明威的屁股,海明威马上收起来,口里喃喃道:“空啊,这就是空啊。”
  师傅一边招呼我们两人,一边把那尸体埋了,顺便跟我们提了师公的往事,这时候我和海明威才知道,这俩和尚真的已经是脱离社会了,外面在搞经济建设,这里却精神贫瘠到只能练功。
  师傅问:“你们想练什么功啊?”
  “有什么功可以练?”
  师傅说:“有很多可以练。”
  “那么我们要练最强的武功。”
  这时候太阳升起来了,前面我忘记提到我们是凌晨来爬山的;阳光从破洞照进来刚好笼罩在师傅的身上,全身发着金光,眼睛有神,他说:“有三套功夫可以称霸武林。”
  我与海明威面面相觑。
  师傅走向门边,背对着我们:“天地奔腾功、搏地大滚法、江河奔流手。”
  他说“手”字的时候刚好转过身,打了我一个寒战,海明威兴奋不已。
  从此我们过上了每天滚下楼梯还有在山间像野人般嚎叫的日子。
  练功的事也就这样了,后来我们学成归来了,发现日子还是和往常一样。只是总想着什么时候能和人斗上一场。
  这时候我走过花店旁,我突然想到了三个月零三天前的结拜的事,我问卖花的,向日葵是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吗?
  卖花的露出洁白的牙齿和金属牙箍:“您要买花吗?”
  看着向日葵我的心动摇了一下。

2009年4月4日星期六

通厕人:一

  和老勐结拜回来的第三天,也就是“复活节”的这天,我在前往吃早餐的路上碰到海明威。他好像知道我就在这条路上出现的那样,翘着脚,双手倒拿着一份《寰球时报》,眼睛四处张望着。看到我的时候眉头抖了一下,向我招招手。
  “你妈的,我等你好久了。”
  海明威说。
  “哦,什么事?”
  我斜眼看了看他手上拿着的那份报纸,说几个挖墓人,从十岁挖陷阱到五十岁挖坟墓,终于挖出了一堆二战时候留下来的地雷,卖给了黑社会赚了大钱,在享受着爆发户的生活。
  “最近我有一个不错的计划……”
  海明威眉头又抖了一下。
  这让我想起了许多个月前中的某一天,同样的海明威说着同样的话,只是那时候的那个计划是关于赌博的,现在想来这个赌博的计划是风险是很高的,整整影响了一代人,我想,赌技在高超的人也想不出这种赌法,更没有谁愿意做庄家。
  这个赌局是这样的,大家轮流坐庄,坐庄的人可以抽一块,任务是给火警打电话,看看救火车到这来的时候要花多少时间,然后只有两种下注的方式,因为时间之前有计算过,分为十分钟之内和十分钟之外,每次每人只能下注十块,不能多也不能少,主要是为了防止被捉的时候涉嫌赌博的金额比较多,实际上是再按照一块钱等于一万块,然后等结束后再结算,这样风险比较小,投资也吸引人。那天有十一个人,只有我认识海明威,庄家的风险比较大,罪比较重,所以轮流坐,轮到海明威坐庄的时候他报的火警。那天晚上亏得很厉害,海明威亏掉了十块,也就是十万,那是他卖三个月烟花炮竹的钱。而这还不是最亏的,最亏的是,在两天后,我在拘留所与海明威见面。他说,兄弟,给老张点钱赎我的身吧。我说,你赎身的钱那晚全亏了。海明威沉默了很久,期间眉头抖了一下,后来他后悔说,知道我不用手机报。
  这次,海明威又出现了,而且带着一个全新的计划出现,我对计划的未来感到心酸。
  “别在跟我提你的计划了,错一次就不会再错第二次。”
  “上一次是因为太激动,用了手机,这回肯定没错。”海明威看我兴趣不高,指了指手里报纸的一角招聘说:“你看,招聘贴身男保镖两名,身材魁梧,有实战经验……”
  “我们不够魁梧。”我说。
  “但是我们有实战经验啊!”
  我内心动摇了一下。

2009年3月5日星期四

通厕人:序

  我和亲爱的朋友来到那被浓雾包围的山中,我们想要去朝拜那关公庙,想在那关公像下结拜,歃血为友。可是,山里的雾很大,我们始终找不到通往那庙的路,我亲爱的朋友一路来一路抱怨,他在抱怨我把他叫得太早起床,我叫他的那时候,鸡都没叫,他是在梦境中起的床,身上还穿着那套恶心的白色睡衣,这让他看起来像这山中的幽灵。可是毕竟已经来了,而且我们都读过Gorky的书,是没有必要回去的,关键是,我们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我们迷路了,我们迷失在了歃血为友的山路上,关公没有指引我们走向正确的道路,也没有指南针,就算有了也不知道指南针有什么作用。总而言之,我们迷路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是在上山还是下山,就如同人生一样。这时候我发现脚边有一株向日葵,这向日葵让我想到了那遥远的过去。
  小时候老师上课问,你们有什么梦想啊?长大后想做什么啊?坐在我右边的同学说,老师!我要做国家总统。老师说,这位同学的梦想很好。其实我早就知道他对国家总统的位置垂涎很久了,因为他的桌子上贴满了历届国家总统的照片,有死的和没死的。又有一个同学说,老师!我想做Hegel一样的哲学家。老师说,这位同学的梦想很好。其实这时候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国家总统和哲学家有什么区别,当轮到我说的时候,也想让老师夸奖我一句,但是我很紧张,因为我从没梦想,这时候看见地上有一张纸,写有三个字,下面还有一串数字。我高喊:“老师!我想做通厕人!”
  通厕人。
  狗屎。

2009年1月11日星期日

马太与肥皂

二、厕间圣母

  (一)
  我不想把对这场战争的称赞上升到伟大神圣的高度,但是我们付出了很多:我们的兄弟、我们的朋友、我们的亲人、我们的爱人,以及我们所憎恨流着血的人。我在犹豫,这场战争到底带给了我们什么?我们是否值得为玩权者牺牲,他们一再向我们保证胜利果实的分享性,我们可以比以前过得更好,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后花园,而这一切却建立在对别人的剥夺上,当我们沉醉在以后美好的生活中时,我们该以什么来保证那些被我们驱逐的人未来不会像我们今天这样屠戮,我们又能告诉自己的后代什么;这是一个幸福的花园,我们赶走了别人,我们成为了主人,而我们又能保证自己能永久守卫这片土地吗?
  我从他的右心室拔出这支笔,在日记中写下了这个疑问——我是“疯狂的爱丽丝”。
  这是一个温和的日子。  

  (二)
  今天我是第一次拜访father。
  它说:

  一但你有了希望,请不要恐惧现在的自己,没有什么比存在更能保留自己现在的意志。看到黑色世界的你就算到了下面的世界你所面对的灵魂也曾是抛弃死亡者,如果你恐惧死亡你将不能到达那里,他比真正的黎明更为强大,他隐藏在你所不能触及的边界,该到的时候,他会到来。
  在永恒无尽的黑夜里,你能遇见自己内心最恐惧的东西,没有准备者将是面对永无止境的夜晚,妨碍自己的人从前至今都没有能从这死亡飞舞的境界中走出来。
  恒古未变的劫难,那不肯跨过永恒劫难的人是谁?
  穿过来的人是谁?穿过界限的人是谁?
  这不是你所喜欢的黑色世界。
  世界被好几层的隐藏进去,光和暗被混乱的迷宫世界隐藏进去,虚幻的世界被绝望的迷宫囚禁变成了虚幻的生命还有虚幻的尽头。
  穿越古今而来,消散的世界与越不过境界的谁,摇动的平衡没有均衡。
  能寻找到的疑惑,不知何处游荡的谁,失踪生命的瞬间在不知折返的境界。
  梦与幻的现实交错起来,纺织成梦幻,不是命运的决定。
  幻现与具现的疑惑,走不出混沌的迷宫。
  在何处的谁失踪在现世。
  幻想与疑惑的命运,变成漫天的梦。
  迷宫遮断绝望的尽头。
  穿越过来的谁,穿越界限的谁。
  永远的劫难在那儿,不越过的是谁?
  迷失的希望失踪在虚与幻的迷宫,不能返回的生命。
  古今往来,梦幻的你。
  
  我用锋利的金属从father脆弱的玻璃体穿过,穿过头部——我是“疯狂的爱丽丝”。
  这是一个温暖的日子。

  (三)
  阿春有四个重要的内部成员,他们会定期举行会议,他们把这个会议称为“芬里厄祭”,目前这个会议已经举行了三届,这次是第四届。过去的三届让阿春收获不少;第一届:阿春控制了半个城市,名义上打败了妇女联盟会;第二届:与电车同志会交涉成功,阿春把一个电动玩偶送给了电车第四组长,并且互相露屁眼以示友好;第三届:阿春清洗内部叛徒,就是有名的“痔疮起义”,就是这次战争把马太送进了监狱。
  有趣的是每次会议阿春都不在,实际上这个“芬里厄祭”从一开始阿春就没有参加过一次,阿春根本就对这个他妈的会议一点都不敢兴趣,他更喜欢独裁独断的感觉,这个会议原本的主持人是马太,因为马太去了监狱,所以就变成了没有头目的低级聊天会议。这个让四个成员很难堪,过去三届都有马太在,他们很尊敬马太,他们尊敬马太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懂得领导他们的人,而是阿春从一开始就对策略谋划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把更多的心力放在设计修建“处女堡”的问题上,也就是说过去这个组织的实际权力是掌握在马太手里,他们从任职那天开始甚至从他妈出生那天开始就没有真正见过阿春一面,阿春总是把自己隐藏在一片阴影中,如果谁要接近他,他就会问:“你他妈想把自己的屁眼封起来吗?”
  是的,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屁眼封锁起来,在场的人没有谁敢接近阿春,但有两种东西除外:处女、马太。处女都被带到了“处女堡”,马太则进了监狱,虽然马太并不是因为得罪了阿春而进的监狱,但是命运之神冥冥之中操控着这一切,阿春注定只能和处女过一辈子。当然命运之神也是大脑长在生殖器下的,因为他让四个没有任何目的毫无预兆的人聚集在一起,召开了所谓的第四届“芬里厄祭”。
  四个成员是要提的,因为他们主宰了阿春整个组织的要线。
  萨福五世:他过去是个推销员,专门推销屁眼润滑剂,他会告诉你如何才让屁眼更加润滑;他会告诉你自从用上了屁眼润滑剂抽插更舒服;他会告诉你保罗也在用屁眼润滑剂。他喜欢站在一块广告牌下,广告牌是关于屁眼润滑剂的广告:少一点痛苦,多一点快感。萨福五世同时也是个狂热的“爱丽斯”派,他没有一分钟不想着如何把人类身体所有的快感开发殆尽,所以他的屁眼随时横插着一根针,一是为了保护屁眼,二是为了攫取快感。
  吴医生:他是个医生,专门研究屁眼紧缩术,他曾经发誓要用尽一生的时间来研究屁眼,研究如何恢复屁眼紧缩甚至更紧缩,他会告诉你,屁眼紧缩术让你找到第一个早上的感觉。为什么是早上?因为更多人选择在早上抽插屁眼。他常年穿着一件黑袍大衣,业内人士称呼为乌鸦大师。在四个人里面马太最敬佩吴医生,并不是因为他对屁眼以及直肠有独特的见解,而是他从来不收取任何一位痔疮患者的手术费用,阿春得知很生气,马太却庇护了他,他认为像吴医生这样的生物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存在了。
  刘橙:翻翻刘橙他爸的相册就知道,他的相片全是和他情人的亲密接吻照:天鹅、白鸽、蜜蜂、蛇。在他三岁的时候医生诊断他患上了脑萎缩,大脑会逐年萎缩,直到只有一个核桃大小的时候,他就会十孔喷屎死去——有一个孔是肚脐。所以他从三岁那时开始就叫孤儿院长给他穿上开裆裤,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延缓自己的死亡时间,虽然所有医生都认为这是个自慰行为,但到了今天他还活着就证明这是对的,这个奇迹就如同他本身也是一个谜一样,人们更多的时候不是把他称呼为“三岁神童”,更多关心的是他怎么和蜜蜂性交,而性交是否和他的寿命有某种特殊关系?当然,这个秘密直到今天谁也解不开,不过有一点是绝对的,就是他妈的千万别拿他的开裆裤开玩笑,不然屁眼还是要被封起来的。
  湿佗:艺术大师,集智慧以及神秘于一身的冥想大师,在场四人中是最有威望最有名气的一个,在阿春刚学会抽打生殖器的年纪时,他已经是一代先知,做过很多有流芳百世的事,其中有两大发明著称于现代:《虐尸术》和人造粪便,其中人造粪便获得了“世界没有第一”奖。而虐尸术集合了他有生以来智慧全部的结晶。虐尸术是他不外传的宝典,艺术的最高典籍,以研究尸体的美以及尸体艺术之奥妙而享誉大师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加入阿春的组织,不过他的确是个值得尊敬并且赞美的人,逢迎和歌颂他是多么的荣幸。
  
  (四)
  四个人聚在一起讨论。
  “首先要挖一个坑,大小刚好和人身形相似,深度大概二公尺半,一定要选在空气潮湿或者刚下完雨后的时间挖,因为那时候泥土比较松软。在准备好尸体之前,必须花三个小时把石头烧热,到时候要放在尸体的下面,尸体最好用新鲜的树叶包裹起来,这样就不会有泥土的味道,把准备好的尸体放上去再铺上一层薄土,在上面再点燃火堆,大概烤上九个小时就可以铲出来了。这整个过程需要三把铲,一个锄头,一些木材,四个犯人还有两个混账,这两个混账一个是牧师,一个是厨师。那么从集合,找到尸体到整个过程烤熟进到胃只花了不到十一个小时。”
  其他三个人瞪着刘橙。
  “神童,不是我鄙视你,我认为这套计划是可行的,但是你知道,这只是最后一步,其实最后一步怎么样都无所谓,你知道吗?我们更关心如何杀死他的问题,我们谁也没见过他的样子,见过他样子的人只有处女,而处女都在堡里,你要怎么做?”
  吴医生在三天前听说亲爱的妹妹被疯狂的爱丽丝捉走,至今下落不明,不过有消息称她因为反抗疯狂的爱丽丝也就是阿春,被封住了阴道悬挂在城堡后花园里,吴医生难以相信这个事实,长时间以来他是比较敬佩阿春的,并不是得到了什么恩惠,而是他确确实实的能把父亲留给他的实验继续下去,其中包括“达芬奇”的开发。
  “嘿!嘿!”萨福五世说:“你们两个疯了吗?就凭着所谓的内部消息就决定要背叛马太他哥吗?吴医生你别忘了,要不是当初马太为你求情现在挂在后花园的不是那被封阴道的妹妹,而是你。还有,神童,你他妈之所以每天能喝到九千公里外的狼奶那是谁赐予你的?你们两个王八蛋都忘了吗?”
  “五世,别他妈把你那一套推销的法子用在我们身上,吴医生的妹妹就算阿春他妈放出来也他妈下半辈子不能性交,你别他妈王八蛋告诉我,你他妈出生就是为了鼓励别人别性交,性交是盛事,你谁也阻止不了,你听过性交悖论吗?如果你父亲不把你射进子宫里,你他妈也没本事在这里指手画脚玩弄舌头,况且马太与阿春有什么关系?我跟你们说,阿春死了马太绝对不会从眼睛滴下一粒你妈的盐水!”刘橙。
  吴医生想到阿春过去对他的帮助再想到自己可爱的妹妹,一脸茫然。
  “大师您怎么看?”
  “小人报仇,十年太晚。”湿佗。
  “你们都疯了么?你们要知道对手是谁,我们的对手是疯狂的爱丽丝,不是其他鸡鸭走狗,疯狂的爱丽丝,你们问问自己的屁眼,我们是否有能力战胜那个从小就能用爱丽丝抽打生殖器的对手,疯狂的爱丽丝,疯狂的爱丽丝,懂吗?疯狂的爱丽丝。”萨福五世。
  “你他妈别告诉我害怕了。”刘橙。
  “我只是不想把他妈的性命丢给一个变态,我他妈是战士,战士就他妈该死在战场、他妈女人的怀里!”萨福五世。
  “五世,你他妈真的害怕了,你只不过给自己的害怕找了一个愚蠢的理由。”刘橙。
  “其实我们有个更好的选择,我们需要与阿春沟通……”萨福五世。
  “闭嘴!”刘橙。
  “神童,你听我说……”
  “你他妈给我闭上嘴,你他妈生下你最好的方法就是闭上嘴,你是不是要告诉我,阿春需要你们这帮装屎人,我是不是还要高唱圣歌,歌颂无私的你们?我他妈告诉你,除非你给我再钻回子宫躺着,不然你他妈最好的方法就是给我闭——嘴!”刘橙。
  萨福五世不想闭嘴,但他看到了刘橙已经用枪口对准了他的阴茎,他知道刘橙过去打坏过五个阴茎,他不想成为第六个,今天刚好是星期六,他不想以后的每个星期六纪念他死去的阴茎。
  “你尝试过吗?你连尝试都不敢尝试,以为自己活得很好,其实你只是个装有三发子弹的转轮手枪,一枪给你叔叔、一枪给你妹妹、一枪给你屁眼。”刘橙。
  “神童,你冷静点,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很感谢你,但你相信疯狂的爱丽丝会乖乖的躺到你烤熟的石头上去吗?连大钟仁都不会,何必说阿春呢?”吴医生。
  “合作!”刘橙。
  “谁?”
  “妓女联盟会。”
  三个人瞪着刘橙。
  “我有一个计划,你们只需要转达给田恬。”
  “田恬是谁?为什么不是美里。”吴医生。
  “田恬是田家族的那个小女孩。”刘橙。
  “那个儿童?天那!你告诉我一个儿童能做什么呢?就算她是会长,她也不过是个被没生殖器者玩弄的处女。”
  “对,她就是会长,未来的会长,你他妈看事情不能只看到肉体,我从她清纯的外表就知道她妈内心比上帝还狠,你们肯定像那些脑袋里装屎的聪明人一样问我怎么看出来的,因为那天我看到她在厕所里玩弄农家族的农潇涩的阴茎,他妈肯定是神。”刘橙。
  “她又和妓女联盟会有什么关系?”
  “她爱农潇涩,但是得不到他,除非她拥有权力,可以和农潇涩媲美的权力,而我们这次和她合作可以借口改善与妓女联盟会的关系,由她主导,那么她就可以坐到美里的沙发上。当然,我们要对外说是芬里厄祭要与疯狂的爱丽丝决裂,这样其他组织就会亲近我们。”
  “神童,你真的患上了脑残吗?”萨福五世。
  刘橙扣动扳机,萨福五世的阴茎被轰掉,倒在地上呻吟。
  “我他妈不是叫你闭嘴吗!”
  “大师您怎么看?”吴医生。
  “就在我下定决心想要付出汗水时,一些客观的因素搁浅了我追随艺术的脚步。”湿佗。
  “大师已经同意了,不过看样子我们的推销员估计一个月的时间里是活动不了的,这个谈判的重任就落到了我身上,那你要怎么跟田恬谈判?”
  “你要记住,与他妈的这些自以为脱俗的混蛋交流要小心了,小心他们的自尊心,小心他们的人格,小心他们脆弱的心脏,他们经不起你任何一句反问和否定的话,就如同你他妈不承认他们不是从阴道里滚出来的一样,你他妈只要知道这帮混蛋是从屁眼里跟屎一起滚出来的就行了,还有你要尊敬他们的游戏规则,你要学会使用一些尊重他们虚荣心的词语,因为他们不是吃饭拉屎长大的,他们是听着虚伪与歌颂长大的。记下我跟你说的这些话,他们就会为你所用,不然你他妈只能去推销你妹妹的肉体。”刘橙。
  “你要我怎么看待他们?”
  “婴儿,不要让他们哭泣,逗他们微笑,比保罗的病人简单多了。”
  “你要我怎么满足他们?”
  “他们会常说,我是个庸俗的人。你只要说,不,我认为你是个脱俗的人。就行了。”
  “田恬只是个儿童,你觉得她会有这种无所谓的感情吗?”
  “你错了,医生,这是一个黑暗的时代,黑暗的时代连没有四肢的人都要像蛇一样活下来,而那些四肢健全的人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刘橙。

  (五)
  “你们知道铁路为什么要洗吗?”阿春问。
  山本有尸摇头。
  “其实火车就是直肠,经常都有屎排出来,需要洗。”
  此时处女堡外已经是一片美丽的向日葵地,在疯狂的爱丽丝来之前,这里曾经只是一个光秃秃的山头。
  “小时候养父母不习惯我的行为,总是对我爱恨交加,这让我很痛苦,每次离开家我都往铁路边跑。有一个阿姨是洗铁路的工人,她很关怀我,我曾经答应她,要买下城市里最大的一片土地给她居住……”
  “处女堡。”山本有尸。
  “是的,许多年后,我已经找不到阿姨,老人告诉我,阿姨已经不洗铁路了。”
  这时候纸窗外的光透了进来,阿春把双手插进衣袖里,他第一次感觉到光是如此的温暖。

2009年1月1日星期四

外章 保罗的手册《The construction of paradise》

四、公民的敌人

  至今想起来良方圣的遗物《纯洁的天空》中有一段话让人永远无法忘记,每当读起来都及至胆战心惊;良方圣是这么说的:
  如何改变一个人的行为?思想?灵魂?那就是要把树栽到有毒的土里,随着时间消逝毒侵入树根,又拿新的毒水洒在树的根部,时间一久生出枝长出芽开出花结出果,然后把这有毒的果给人吃,那么他的思想必将被改造。这种毒很重,不能治疗,最为恐怖的是每个吃过这种果的人,都认为此树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将其视为自己灵魂乃至精神的珍宝,并膜拜为一种叫做“文化”的神像。
  这种毒是有缺点的,它侵入不了贤者的身体里,只是在皮肤。可悲的是,一些被侵入骨髓的人却不能有贤者的存在,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就是贤者,一个世界怎么能有两个贤者呢?真正的贤者被杀了,虚假的病入大脑的人却活着。他们繁衍后代,并让他们的后代重复食用这种染毒的果,整个世界不到一段时间既是到处是黑色的毒苗,一有白色的,即刻被毁灭。
  如何才能挽救这些自认为伟大愚蠢的人呢?那就是把树砍倒!烧毁!把有毒的土壤全部隔绝!这样世界才有生机。这种机会又能被多少人把握住呢?即便上帝给予机会给有贤者出现,但因母体原因也是病入脊髓,注意力一减弱,脑部就被侵蚀……
  
  这些话今天读起来是天堂里的圣音,天使的歌声,只是今天太多的机会都不被革命者把握。在我看来现在的革命者有两种:理想派和实干派;理想者,有一套稳妥的计划对保守统治者进行攻击,但是害怕报复与仇恨;实干派,他们愿意为此付出时间以及生命去战斗,但是却没有一套可行性的计划指导他们的思想,最终还是沦为统治者的工具。
  如何才能把这两派志士合并到一起,这就是我要告诉大家的第一步如何行动。

  在过往的战争中,前线的士兵总是在体力、精神力量及意志被耗尽时给自己提五个问题:我为何而战?我为谁而战?谁才是我的敌人?为什么他是我的敌人?什么是敌人?当这五个问题不能解答的时候,士兵只有选择死亡或者投降,在我看来投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如果一个士兵仅为报答统治者保护他的安全和生活所需要的一切还有作为人的权利之恩情,那么这个士兵在子弹耗尽没有后援或者被统治者战略战术利用,这种利用的价值没有时,士兵是可以按照自己自由的意志选择放弃或继续战斗的。而可悲的是,我们伟大的统治者并没有重视这一点或者利用了这一点,在他们眼中所有投降者都视为背叛者;所有反战者都视为异类者,并把这种扭曲人自由权利的思想撒播在我们的脑中,好让公民为他所利用,以维护自己的统治利益,那些被蒙蔽真正思想的人,却以放弃人身自由的思想为荣,真是难以想象一个人要把轭架在自己颈上,同时攻击那些追寻自由的人。
  在过去季老的时代,所谓内民的思想都被控制着,后来外民的涌入带来了新鲜的空气,也把自由思想的钥匙带到人们的中间来,这是一件好事,我们之所以能凝聚如此多人为着同样的权利奋斗,就是因为这种思想蔓延在我们的中间,好让我们真真实实地去思考,好好的自我反省自己犯下的错。当然,我已经不只一次在演讲中急呼去营救那些大脑受袭者的思想,我的同志们多次建议我放弃这种不切合实际天真的想法,他们认为只要拯救那些病不入髓的人就行了。确实,到今天为止我们被迫妥协了很多事情,我们只能含泪与那些被控制的“机器人”战斗,这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总不能停下坚强的脚步,我们实在是做着万不得已的事情,我们只能希望那些被控制的人死之前,要能醒悟过来,要明白谁才是自己的敌人。
  一直以来一些革命的组织总是在互相缠斗,有的只是因为一些政见或者行动不合而相互攻击,到头来还是被统治者利用。我觉得这些要严肃公开讨论的内容应当要放到对公民有利的立场去思考,摆正这些要考虑的问题,找到正确的敌人便能团结在一起。这种团结并不是因为害怕战斗而要团结,也不是害怕内乱要去团结,更不要想要利用战斗转移组织之间的矛盾,任何的矛盾的起点都是要有一个一致性的,那就是任何行为都要以公民权益为优先去考虑,不是要靠转移矛盾或者欺骗公民去获得长久的统治权。所以所有的组织与团体都应该团结起来,找到敌人,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根本,而今天看看委员会,难道我们还没有足够的理由认定他们是敌人吗?事实已经摆在了我们眼前,容不得他们再施行高超的骗术,即便是在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该让如此大的病毒再衍生在我们中间。
  他们以族群类分、他们以统治形态类分、他们以谎言欺骗公民、他们以转移矛盾和公民注意力为高明、他们以虚伪的行为骗取公民的眼泪、他们煽动人类之间的仇恨、他们为了自己的需要创造从来不存在的难题、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控制新生灵魂的思想以及意识、他们把一个统治者该做的事夸大、他们把一个统治者不该做的事掩盖、他们拿天真的梦想来囚禁向往新思想的公民、他们不给公民自由且编造罪名施压给追求自由的公民。
  过去他们害怕那些靠着自己努力强大起来的组织,他们以各种手段压迫杀害这些天生比他人努力的人,并以奇怪的方式改造了“阶级”这个词的定义,他们之所以要压迫这些天生比一般人要努力的人,是因为害怕利益被动摇,所以他们煽动那些不懂得努力的人,思想愚钝却又不看清自我的人,而这些人都因为吃了那毒树的果,都狂热去为真正敌人卖命杀害虚假被创造出来的敌人。当这些思想不被玷污的人,曾经有能力反抗的人都被消灭干净的时候,他们又反过来压迫这些曾经给他卖命的,吃过毒果的人。
  这些中毒的人过去他们欢呼胜利,因为他们打败了比自己强大懂得思考明白真理的人,现在他们却又开始找不到前进的方向甚至被压迫,剥夺自由,又不能反抗,只能去攻击那些被创造出来的敌人来泻恨,却不知道自己一辈子都是给真正的敌人卖命。
  如此荒唐只能存在于童话中的故事却在现实中一幕又一幕的上演,这到底是谁导演的悲剧?
  当直到今天为止,这些中毒的人当初打倒的组织又出现,不过这些组织深得那些统治者的心,所以他们联合起来压榨过去曾经为统治者卖命的蠢人,可怜啊。
  当到此时是否还不知道敌人是谁呢?
  难道在这土地成长、为这土地耕种的“外民”不也应当享受公民的权利吗?

  良方圣说得对,这种树的土地应当隔绝。